最初上网的我,一门心思就是想和别人聊足球,还得找茬聊自已所在城市的那支球队,但让我很沮丧的是,没有几个人和我聊国内的足球,几次下来,我就像一个落到水里又自己爬上来的阿犬,躲在一旁不敢(愿)多说话了。而就是这个时候,“牛”出现了,他说他的家就在东北,喜欢家乡足球。没有人理他,他便骂,骂的飞扬拔扈又颐指气使,结果就更没有人搭理他了,于是,这个时候,我便悄悄的对他说;我们聊聊好吗,我就在那所城市,我就喜欢那支球队……而后我就常常去那个网站,好像就是要找这个“牛”聊聊足球,还聊聊那个省的其它两支球队。
每次来,他几乎都在,但足球聊的渐渐就少了,只是问我所在城市的一些情况。再后来,我知道了他在甘肃的民权,是一个贩牛的小贩,家也是我所在的这座城市。聊的多了,足球也就被“踢”到了一边,他的话题也总是围绕着城市的大街小巷、商场楼房和红男绿女,没完没了地问着。有一次我问他,你这么关注家乡,为什么不回来看看?电脑那边“牛”停顿了一下后,打出一段让我心跳的几行字来;“牛”说,他把他最好的朋友的妻子拐跑了,跑到了甘肃,不敢,不,是没有什么脸面再回到这座城市了。我在电脑这边也停了好一会儿,只打出一个“唉”来,没再说出什么来,但我真的佩服他,坦白得那么霸道、丑陋不堪又毫无一丝的顾忌。
以后我有了QQ,把他也列到好友的栏里,可他来的时候却越来越少了,有时只给我发一条信息,告诉我他到了青海,或到了新疆;有时他也问我,城市是否也旱了,是否也比以前热了,还有是否城市里的人还是那么个个壮的和他贩的牛一样的粗壮……一年后吧,久未出现他冒了出来,告诉我,他的妻子病逝了,语气从未有过的萎靡。我不知道怎么劝他,只对他说,那你就回来吧,看看你的父母;他说他从来就没有过父母,更没有家,自小长在孤儿院里,只是在这座城市里长到二十几岁,就把城市当做了家,有了这个自己夺来的妻子,就把她当做了自己全部的家当……
近一年多的时间里,我几次在清理网络垃圾的时候,都想把他清理掉,可试了几次,终是没有删除他。
今年“五。一”他再次出现在QQ上,我惊喜地问他在什么地方,他说他在贡嘎沙若羌(请原谅,我不敢说出他的真实地址)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,不想再走了,累了,老了,(其实他才四十多一点)就想终老在贡嘎沙若羌。他说这一年多里他没有再贩牛,就化着他和妻子积攒下来的那些钱。他还告诉我,过了“五。一”,他要去一次尼泊尔,买一些麝香回来,妻子生前最喜欢麝香的……
我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,也不知道他的妻子为什么喜欢麝香,更不知道那位曾经是朋友的妻子、又成了他的老婆、现在已经仙逝的爱人对他还有多么的重要,但我却似乎隐隐地探闻到了一股渐烈渐醇、有些刺鼻的麝香味,浓烈又有些清香,遥远地从贡嘎沙若羌向我悠悠地飘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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